“人活在文化里,而文化活在历史里,要了解自己和别人,就要了解历史。”4月2日下午,伴随掌声,文科资深教授、历史地理研究中心教授姚大力走上相辉堂北堂讲台,面向中文、历史、哲学、外文、新闻和马院六个院系的2023级本科新生,以《从历史的脉络观照未来》为题,开讲“强国之路”思政大课。
历史的光从身后照来
也会照亮前方的路
为什么要学习历史?课程一开场,姚大力向台下的同学们抛出问题。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在姚大力看来,这是面对文化的提问。而面对文化的提问,就是面对历史的提问。如果更进一步追问,我们为什么要了解历史,姚大力的回答是:“‘为了解而了解’和‘为行动而了解、而动员’。”
“为了解而了解”,这是追求学问最纯粹的动机,姚大力称它为做学问的“原动力”,即对某一种未知的强烈的好奇心。“要想掌握一门学问,没有好奇感,没有强烈的求知欲,是不大可能学得好的。”
“大家可能会追问,我为什么要有好奇感?也许,一个最简单的回答是:没有为什么。我们不是为了准备撤离可能要毁灭的地球而探索星空,我们也不是为了测量泛滥的河滩面积而对严密而美丽的几何产生兴趣。”姚大力对台下青年学子说。
任何针对历史的提问都暗藏着对现实的关怀。面对人口压力、生态失衡等现实问题,我们就会想到“历史上的人,也面对过我们今天这样的困境吗?”引述卡特的观点,姚大力表示,认识历史时,我们总绕不开过去和现在之间的相关性,来自现代的提问,可以推动我们一次又一次地重新发现历史。“历史从身后投来一束光,还会照亮前方的路。”它把我们对过去的回忆、对现在的认知和对明天的展望串联在一起。
开放性和多元性
是理解中华文明的关键词
要想了解中国文明几千年来的发展,在姚大力看来一个重要的关键词是“开放性”。
大屏幕上,地图显示着夏、商、西周“三代”的地理位置,从“三代”互动交融中产生汉族祖先人群,到良渚文化的发掘,再到“中部亚洲廊道”与跨农业—流动畜牧业“两栖”人群……姚大力表示,中华文明从最早开始,就是在和外部文明不断交流的过程中孕育和发育的。
有趣的是,伴随物种和技术东传的,还有它们的名称。姚大力举例说,“‘马’的上古汉语读音和这个名词的印欧语词根的发音十分相近,而这种读法也明显反映在现代西语之中。”汉字“牛”“车”读音的来源也是如此。姚大力提出,“羊”的上古汉语读音,也是来自它的印欧语词根。
小麦、胡床(交椅或太师椅)、车辆、烟草、番薯、棉布、白银、早期近代基督教和火器,“这些对中国人基本生活发生重大改变、重大冲击的东西都来自于中国以外的地区。”在姚大力看来,人们通常认为历史上的“丝绸之路”主要是实现远程商品交换功能的网络,这个见解或许需要修改。“其实‘丝绸之路’更重要的历史意义,体现在物种、技术、观念、语言和宗教之间的传播与交流方面。”
开放性之外,姚大力揭出理解中华文明的第二个关键词——多元性。
“中华文明是一个多元统一的文明,是好多文明融合形成的。它并不像咖啡粉融于水中,变得均质化,而是连续的、统一的、包容的文明。”
这种区分何以重要?姚大力认为,这关乎“中国怎么来,又要往哪里走。”“在我提出上述问题前,大家可能并没意识这些可以成为‘问题’。你们中的大多数未来不会去专门研究历史,但无论未来大家从事什么工作,都应该成为所在领域的‘国家队’,就像排球运动中的‘超手扣球’一样,将击球点置于拦网队员的手指高度之上。”
伟大文明
需要伟大的历史书写者
在中国古代,为求知或为实用而研究历史,分别出现过两个非常伟大的典范——司马迁和司马光。在姚大力看来,自《史记》起,对过程的意识才被植入历史书写,“在司马迁之前,没有中国人把历史作为一个通贯的整体过程去理解。”而把这一史学创举与司马迁的人生遭遇结合在一起来看,让我们更深刻地体验到,在说出“人固有一死,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这句话时,他心中的坚韧和抱负。
他推荐每位学子都去通读几本经典历史著作,“这些著作有着深厚的积淀,当你读完后,会觉得与人云亦云的历史都不一样。如果大学期间,你没有读过几本经典的书,我认为走出校门时,你将会有一种不好意思的感觉。”姚大力笑着说。
“惟藉过去乃可认识现在。亦惟对现在有真实之认识,乃能对现在有真实之改进。故所贵于历史智识者,又不仅于鉴古而知今,乃将为未来精神尽其一部分孕育与向导之质也。”姚大力借用钱穆的话作为这堂课的结束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