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致敬先贤大师,传承上医精神。上医先贤们严谨治学,以身示范,对上医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激励着一代又一代上医人传承医学之精神、医家之责任。
吴珏(1912-2008),江苏江阴人。教授,著名临床药理学家和临床麻醉学家,我国麻醉学创始人之一,上海医科大学临床药理基地创始人。1938年国立上海医学院毕业后留校任教。1947年赴美国威斯康星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专修临床麻醉。1950年任职于上海医学院。曾任中山医院和华山医院麻醉科主任、上海医科大学临床药理研究所名誉所长、国家科委发明评选委员会委员、中国药典委员会委员、卫生部学术委员会委员、中华医学会麻醉学分会副主任委员、中国橡胶协会名誉顾问等。
70余年前,一位志存高远的年轻人学成回国后,用他勤劳的双手、聪明的头脑和锲而不舍的精神,开启了中国近代麻醉学的新纪元,创建了中国临床药理基地,为中国医学的发展倾注了毕生的精力和才华。他,就是吴珏教授。
白手起家引领麻醉学科发展
新中国成立之前,中国是没有专职麻醉医生的,麻醉工作由外科医生或护士完成。由于缺乏专业的麻醉医生,病人围手术期的发病率与死亡率居高不下,同时也使外科的发展受到了很大的限制。1947年,吴珏教授由于在国家公费留学考试中成绩优秀,被派赴美国威斯康星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师从世界著名麻醉学家Ralph M. Waters 教授专修临床麻醉。在美国学习期间,他凭借其优异的成绩和突出的表现,被聘为美国犹德大学医学院附属盐湖城医院麻醉科主任,还成为美国麻醉学会和国际麻醉镇痛研究协会会员。
虽然吴教授多次接到了盐湖城医院的高薪聘请,但他的一颗心早已飞回祖国。1950年10月,他毅然辞谢了盐湖城医院的挽留,拒绝了威斯康星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的邀请,告别了恩师,踏上了回国之路。新中国成立初期,百废待兴,国内麻醉学科的基础本就落后,一切都得从零开始。考虑到国内麻醉资源的匮乏,他回国时除了几套换洗衣物外,随身所带的是满箱麻醉器材和书籍。
吴珏教授在中山医院建立了中国第一个麻醉科,并担任科主任。麻醉科建科之初,中山医院已有了近10间手术室,但仪器设备非常简陋,除了他从国外带回来的少量仪器外,只有两台陈旧的103麻醉机。没有气管导管、没有麻醉用的血压表、没有心电监护仪、没有呼吸机……面对这样的“一穷二白”,他没有低头,乐观地迎难而上,自己动手,先用一根最简单的橡皮管做气管导管的主体,再在合适的位置上粘上自制的气囊。就这样,一个虽然简陋却实用的简易气管导管,在一段时间内协助外科医生救治了许多病人。
但他清楚地知道,这只是过渡的应急措施,要发展麻醉学,中国必须有自己的麻醉工业。于是,在回国初期的很长一段日子里,他日日奔走于上海的大街小巷中,寻求与电子仪器厂、医疗设备厂、模具厂和药品生产厂的合作机会,并利用业余时间协助设计制作麻醉机、呼吸器、麻醉用血压表、心电图监护仪、气管导管、硬膜外导管和硬膜外穿刺针等,协定麻醉药物的规格,并在临床实践中反复修正改进。吴教授主修的是生理、药理和麻醉专业,电子与机械并非他的专长,甚至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为了研制一台国产麻醉机,他虚心向专家请教,自学机械知识,并与工厂老师傅商量探讨,在实践中一步步摸索前进。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中国有了自己的第一代麻醉机——陶根记麻醉机。
1952年,在吴教授的倡导下,确立了麻醉由专业医生主持的体制,并开始有计划地培养麻醉专业人员。1954年,他编著并出版了我国第一本麻醉学专著《临床麻醉学》,正式成立了上医麻醉学教研室。1956年,他成为我国第一位麻醉学教授。就这样,吴教授白手起家,引领中国麻醉学科奋勇向前。
建培训制度,育麻醉人才
吴教授对培养麻醉医生充满了热情。他曾说:“与其在美国提高外国同学们的麻醉知识,不如返回家乡、多教导和培养国内有志青年,让临床麻醉赶上时代,赶上国际水平。”因此,当中山医院麻醉科走上正轨之后,他就开始大量招收进修生,并逐步开始培养研究生。“严师出高徒”,他主持建立了一整套培训制度,创造性地把美国严格的住院医生培养制度带入了中山医院。住院医生与进修医生因此获益匪浅。
吴教授还因地制宜,设计了适合当时麻醉科住院医生的培养方案:麻醉科住院医生要内外科各轮转一年,以学习扎实的基础知识与训练有素的临床基本功;不折不扣地学习乙醚开放点滴8个月,以打好麻醉技术操作的基础;每次手术都要有详细的术前会诊、麻醉记录和术后小结,把每次麻醉都看做一次临床麻醉药理实践,从现象上升到理论,从知其然到知其所以然。
吴教授定下了每天下午4时开“晚会”的规矩,主要内容是讨论当天麻醉经过,并布置第二天麻醉事宜。由于每天都进行讨论,住院医生对麻醉经过记忆清晰,哪怕是一些细节上的失误或疑问,都可以在当天向吴教授请教,或者当场解决,或者在学习后解决,或者在实践中逐步解决。住院医生不仅可以总结自己当天的麻醉经验,也可以了解其他人手术麻醉经过,扬长避短、举一反三,为今后独立工作打下基础。
此外,还有每周的文献报告、每月的口头汇报、每3个月的书面小结……在培养住院医生、进修医生与研究生方面,吴教授可谓尽心竭力、身体力行、倾囊相授。作为麻醉科主任,吴教授工作在临床麻醉的第一线,参加每日的临床麻醉工作、主持每日的“晚会”。每周四下午是吴教授的固定授课时间,投课内容涉及广泛,精彩绝伦,从基础理论知识到临床麻醉经验,还有他从订阅的外文麻醉期刊中了解到的国际麻醉发展信息。每到开课的时候,小小的办公室里总是坐满了翘首以待、捧着厚厚的听课笔记本的学子。
“投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吴教授对年轻医生关心和爱护不仅体现在学习和生活上,更体现在对工作中新想法、新做法的鼓励和支持上。20世纪中后期,改革开放以前,由于医疗条件的限制,中山医院麻醉科的麻醉机数量有限,大多数手术仍旧采用局部麻醉的方式。其中,硬膜外阻滞只用于肺结核病例的胸廓改形术等上腹部和胸部手术,阑尾切除术等下腹部手术常规使用腰麻。有一段时间,蛛网膜下隙阻滞所用的普鲁卡因粉剂供应中断,阑尾切除手术改用局麻。局麻下阑尾切除,不是不能完成,只是病人痛苦与外科医生的操作难度均大大增加了。一天夜晚,外科值班医生要做一个急诊阑尾切除术,他便与同宿舍关系很好的夜班麻醉医生商量,能否改用其他的麻醉方式。这位麻醉医生大胆试用了胸12-腰1间隙硬膜外阻滞,效果良好。为了证明硬膜外阻滞作阑尾切除手术的可行性,这位麻醉医生在值夜班时陆续共做了5例后,向吴教授报告了此事。吴教授详细地了解了麻醉的全过程,包括穿刺点、进针方法、使用的药物、用药量和用药间隔、阻滞平面等,只说了句“很好,但一定要小心”。一向治学严谨的吴教授虽然话语不多,但其中鼓励、支持创新的意味不言而喻。
吴老对于麻醉的热爱是全心全意,不求回报的。回国之后,他在中山医院麻醉科办公室里度过了几十个春夏秋冬。在那里,他留下了一本本工工整整的读书笔记和手抄文章,留下了一摞整整齐齐的麻醉专业期刊,留下了一台磨损得看不清字母的破旧打字机,也留下了他自强不息,兢兢业业、安贫乐道的精神。参加全国会议时,他所穿的西服已经有了明显的磨损。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吴教授的言传身教,他那随性而认真、严谨且宽容、格物致知、身体力行的治学态度培育了全国各地一批又一批的进修医生,许多麻醉进修医生后来都成为全国各大省市医院的麻醉骨干。中国的麻醉事业就此百花齐放。
作为中国老一代的知识分子,吴教授血液里流淌着中华民族子孙对祖国的热爱,也拥有“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的传统情操。他以淡泊宁静的心看待世界,用坚强有力的肩膀承受责任,用热情温暖的手拥抱麻醉事业。2007年,当95岁高龄的吴压老先生用颤颤巍巍的双手接过“中国医师协会麻醉医师终身成就奖”的时候,他认真地拿出了放大镜,仔细地阅读了奖牌上的每一个字之后,他只是微微一笑。吴老为中国的麻醉事业发展而生,作为德高望重的先贤大师,他的精神必将世代传承。
征集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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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上医三级教授、四级教授名录:
三级教授(23人):
陈又新、李月云、张沅昌、吴珏、何章岑、朱益栋、左景鉴、司徒亮、顾庆祺、陶寿淇、徐苏恩、郑思競、胡哲揆、施嘉钟、林春业、陈化东、戴自英、潘继盛、翟光耀、熊汝成、崔祥瑸、顾绥岳、顾学箕
四级教授(5人):
石美鑫、吴学愚、陈家䮽、郑伟如、夏镇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