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7月13日，海关总署2023年上半年度进出口情况新闻发布会统计显示，上半年我国货物贸易进出口总值20.1万亿元人民币，同比增长2.1％。其中，出口11.46万亿元，同比增长3.7％；进口8.64万亿元，同比下降0.1％。今年4月，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分析研究当前经济形势和经济工作会议指出，“当前我国经济运行好转主要是恢复性的，内生动力还不强，需求仍然不足”，强调“要把吸引外商投资放在更加重要的位置，稳住外贸外资基本盘”。那么，当前中国外贸发展变化新态势是什么？如何应对？
当前我国稳外贸的基本盘和根本支撑力没有改变
一是当前稳外贸的基本盘没有改变。从2023年上半年来看，尽管2021-2022年世界贸易经历了疫情蔓延反复和全球供应链扰动的不利冲击，但是中国外贸的基本格局和中国外贸伙伴的根本重心并没有改变。具体来看，2023年上半年、2022年和2021年中国进出口外贸基本盘的最主要对象并没有发生变化，还是东盟、欧盟、美国以及日韩等，但是其占比和排序出现了稍许变化，中国大陆对东盟外贸占比都出现明显增加，而对欧盟、美国、日本、韩国、中国香港、中国台湾等六个主要贸易伙伴的外贸占比都出现了下降。不过，2023年及可预见的未来，中国大陆外贸的重心仍将是这几大贸易伙伴，只是其中的相对占比可能发生稍许变化。在此过程中，需要特别关注因摩擦导致的对美国、欧盟、日本、韩国等主要贸易伙伴的外贸份额下降。
此外，2023年上半年中国外贸进出口总值与去年同期相比，下降4.7个百分点，其中，货物进口总值下降6.7个百分点，货物出口也下降3.2个百分点，低于疫情后的货物贸易反弹的预期。具体到主要贸易伙伴，2023年上半年中国大陆对东盟、欧盟、美国、日本、韩国、中国香港、中国台湾的货物进出口同比都出现下降。需要注意的是，中国大陆对最主要的几个贸易伙伴的外贸同比出现下滑，将对我国外贸产生较大压力，这也是2023年我国为什么高度强调稳外贸的一个重要原因。
是2023年上半年有外贸顺差，但高技术重点产品进、出口同比下滑。据海关总署统计快讯统计，从重点商品出口来看，2023年上半年，中国出口的机电产品总额达9673.7亿美元，与去年同期相比，下降0.8%。中国机电产品出口中排在前三位的自动数据处理设备及其零部件、集成电路和手机的出口分别为905.9亿美元、634.2亿美元和575.2亿美元，与去年同期相比分别大幅下降24.3%、17.7%和14.8%。但同时，机电产品出口中的成熟技术产品如汽车、汽车零配件、船舶，以及资源和劳动密集型产品如农产品、成品油和箱包等出口则出现了较大上升；从重点商品进口来看，2023年上半年中国机电产品进口中处于高技术的集成电路、自动数据处理设备及其零部件、二极管及类似半导体器件的进口出现了大幅下降，中国的高新技术产品进口也出现大幅下降，而资源、原材料产品如农产品、煤及褐煤、医药材及药品、纸浆和成品油等进口出现了大幅上升。基于此，中国外贸高质量发展需要加快自主研发创新，同时积极扩大引进先进技术设备，打破来自美国的技术封锁。
三是中国稳外贸的根本支撑力没有改变，需要强化对民营企业和外贸新业态的支持。一方面，2023年上半年，中国民营企业进出口10.59万亿元，同比增长8.9%，占进出口总值的52.7％，同比提升3.3个百分点。同期，外商投资企业进出口6.16万亿元，国有企业进出口3.29万亿元，分别占进出口总值的30.7%和16.4%，因此要进一步强化民营企业和外资企业作为稳外贸的主力军作用，使其在稳外贸中起挑大梁作用。另一方面，为解决买卖双方信息不对称问题，中国在积极推动跨境电商等外贸新业态。截至2022年底，中国跨境电子商务综合试验区数量达165个，覆盖31个省区市，有力提升了对外贸易发展水平。我们要进一步支持发展跨境电商、海外仓、外贸综合服务企业等新业态，推进稳外贸增长。
进一步促进稳外贸的举措与路径
第一，市场机制和营商环境层面，需要积极发挥市场机制有效配置要素，优化营商环境，采取多种举措协调推进，畅通国际国内市场，加快形成国内国际统一开放、竞争有序的大市场来实现稳外贸稳外资和稳就业。
第二，供给侧新发展格局层面，一是以提升RCEP（即《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贸易投资自由化便利化为契机，加快构建一个要素流动一体化大市场，促进中国在稳外贸稳外资“稳中提质”上显见成效。二是深化中国——东盟自贸区贸易和投资便利化层级，拓展和提升中国与东盟自贸区的绝对贸易规模和相对贸易份额。三是深化国内自由贸易试验区和自由贸易港改革，增强贸易投资自由化便利化，以贸易新业态创新方式支持中小微企业稳出口稳就业。
第三，供给侧制度创新层面，制度型开放需要提速增质，同时要尽快推动落实自贸试验区、跨境电商和服务贸易创新发展试点等制度创新。2023年4月28日，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指出“要支持有条件的自贸试验区和自由贸易港对接国际高标准经贸规则，开展改革开放先行先试”。据此，要多头并举赋予外贸外资政策制定自主权，促进外贸进一步发展。
第四，需求侧层面，需要落实落细财政和货币政策，更精准地支持企业拓展大市场。需要通过财政政策、信贷政策来增强微观定向定点精准支持中小微企业稳出口稳就业；需要以融资和税收方式创新支持中小微企业稳出口稳就业。
第五，国际大循环层面，需要积极推动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与更多有意愿的共建国家商签更多的贸易投资协定，加快建设覆盖“一带一路”的自贸区网络。需要在中美经贸摩擦中积极磋商，避免“脱钩断链”。中美经贸关系的大门需要通过磋商谈判越开越大，而非单方执拗地采取“零和思维”“脱钩断链”。
第六，加快发展数字服务贸易，促进企业稳外贸稳就业。中小微企业在参与数字服务贸易方面成本比较低，更具有船小好调头的优势。为此，需要构建“互联网+服务贸易”新体系，促进中小微企业借力数字化及其平台，推进“两化融合”来提升服务贸易数字化，进而在一定程度上催化传统的生产和消费增长。同时，还要通过培育个性化、差异化的产品多元化来催化外贸出口需求。
【本文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中国重点产业链供应链韧性和安全水平评估与对策研究（23ZDA032）”的阶段性成果】
（作者：沈国兵 复旦大学世界经济研究所副所长，经济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