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成为援摩医疗队的一员后,我就从各种渠道了解到:摩洛哥的国情与中国有着很大的不同,特别是产科,许多情况是在国内工作几十年也碰不到的。即使打了多次的预防针,也做了各种各样的假想,但世上发生的事情永远比人们料想到的要多,否则也就不需“意料之外”这类词了,我自然也不能免俗。
初来摩洛哥不久,有次值班时来了一个待产孕妇,没有任何产前检查,孕周不清,第三胎了,肚子很大,胎儿位置摸不清,孕妇自己说是双胎,没有急诊B超检查,只好去拍了片子。按照摩洛哥的速度,数小时后才拿到了片子,从那曝光过度的片子上模糊地只找到了一个头,再看那山一样的肚子、龟速的产程,我当机立断——剖宫产,指征:巨大儿。果不其然,孩子出来体重4500g,一身的肉,除了鼻梁也看不出明显的骨性标志了,再加上像山泉一样丰富的羊水(羊水过多),彻底解释了那不同寻常的宫高。事实证明了我决策的英明,手术后我还得意洋洋地告诉助产士:不是双胞胎,是个巨大儿,还有羊水过多,靠自己是养不出的,剖宫产绝对正确。
第二天出夜班,下午想补个觉,正在半梦半醒之间,被敲院子铁门的声音吵醒了,应门后以为是找当天的值班医生,还为他们指点了方向,没想到转了一圈,又找到了我——昨天值班的人,说是有产妇家属报警,警察在病房等。
我一头雾水地赶到病房,经过助产士和手术室护士多个人的解释,才知道,是昨天那个产妇的家属没有见到传说中的第二个孩子就报警了,连事先询问都没有。我们询问家属是听谁说是双胎的?家属只是回答:听说、可能……我只能指着病史上的手术记录,递上片子,无言以对……
我要在摩洛哥工作两年,非常有可能要与当地的警察打交道,也设想过多种状况:比如迷路了,遭抢劫了等等,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因为摩洛哥人报警寻找“传说中的孩子”而被警察质问。
其实在此之前,我曾经遇到过2个类似的病例:一例也是号称“双胎”的,比这次还神的是产妇说以前做过B超的,但因孕妇肥胖,腹壁摸不清,我还是相信了。待到顺产失败剖宫产时,在子宫里掏了半天也只找到一个孩子,那头上的汗“唰”的一下就冒出来了,手在子宫里那真是上掏、下掏、左掏、右掏,就恨不得把子宫翻个里朝外,或把脑袋伸进去查看清楚,但就是找不到那传说中的双胎,只好悻悻关腹了;而另一例行剖宫产的产妇分娩出一个孩子后发现子宫还那么大,胎盘半天不剥离,手伸进去一摸:乖乖!怎么又摸到一条腿!这时我就立即感受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位置,深吸气平稳下心跳后,再小心翼翼地寻找到另一条腿,果然又拉出了又一个小孩,惊愕的助产士回过神,飞速地赶到产房,拿来包孩子的衣物。子宫这才恢复到常见的胎儿娩出后的样子,但我哪敢轻信所见,仍是心有余悸地在宫腔里摸了半天,才确认不会有第三个了。
虽然事后手术室护士和助产士都是哈哈笑过算数,这两次可都惊出我一身汗。但幸好事后家属没有提出什么疑问,我也就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夜路走多了还是会遇到鬼的。
尽管以后碰到多胎都留了个心眼,但是还是会被忽悠:有次有个孕妇因为宫缩被家属很隆重地送到了医院,说是多胎,具体不详。为了进一步确定,好不容易通过电话将B超医生从家里叫来,B超检查报告为“三胎,足月”,决定剖宫产,没想到……没想到……在掏出了三个孩子准备剥离胎盘时竟然又摸到了第四个孩子!真是无语了……
有时我甚至在想是不是以后每个没有产前检查的孕妇都拍个片子比较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