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到2010,对于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的骨科医师顾宇彤来说,在摩洛哥荷塞马度过的这两年是意义非凡。这不仅体现在他学会了法语,在如何艰苦的环境下做了多少手术,和当地人民建立了多么深厚的友谊,还体现在他最后竟然将在荷塞马的见闻写成了一本书,成为了一名“作家”。
鼓动顾宇彤去摩洛哥援外的工作简直是太好做了,据他自己回忆,也就是午饭时候接了个电话,然后晚上聊了聊就确定了。这与其说是做他的工作,还不如说是他自己要求的。“我觉得,要去那么艰苦的地方,在各种恶劣的环境下做手术,是一种挑战。我喜欢接受挑战。”他的眉毛略微紧锁,语气中流露出他一贯的自信。
他一直强调自己身体条件是多么棒,每次复旦校运会他总是附属医院的代表,拿跳高比赛的第一名。甚至在他看来,自己“就应该被空投到某个地方去救人。”2008年汶川大地震,他很想去灾区救人,怎奈当时在为赴摩洛哥做准备,每天都要学法语,只好作罢,成为他心头萦绕不去的一个遗憾。所以到了摩洛哥以后,他就像是挥洒那份未遂的心愿一般,在比国内医院闲的多的环境里仍然保持着他的工作狂状态。
摩洛哥的工作是富有挑战性的。骨科的外伤病人很多,手术常需使用内固定器械,但往往找不到最合适的材料,只有绞尽脑汁多想办法。由于医生人数少,手术室里也往往只有一名医生,最多再加一两名护士,和国内的手术很不一样。顾宇彤医师在近两年的时间里共完成大大小小各种手术近四百台,包括荷塞马首例腰1骨折经皮穿刺椎体成型术、首例胸12骨折后路开放复位减压内固定术及首例腰2骨折伴截瘫前后路联合开放复位减压植骨融合内固定术。有时候朋友晚餐聚会,他还驱车去隔壁镇子的医院做手术,忙好了就躺在大街上看星星。感慨一下自己又做了一件特别有意义的事情。
2010年5月,经外交部、卫生部的批准,受中国驻摩使馆经商处及中国援摩医疗总队部的委派,顾宇彤医生前往安哥拉抢救一名遭遇车祸后颈椎骨折伴四肢瘫痪的中国雇员,事后上海铂派实业发展有限公司专门致函中国援摩医疗总队感谢所有的相关人员。2010年9月下旬,顾医生还利用公休时间前往南部沙漠的扎古拉省参加援摩医疗总队组织的巡回医疗活动,看门急诊69例,完成大小手术共15例,9月24日连夜抢救并手术治疗1例多发性骨折、脱位患者,并获得摩方极高的评价。
“我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就会特别努力去做。”这是顾宇彤对自己的一个评价。一般而言,摩洛哥的病人疑难杂症比在国内医院接触到得要少很多,医术的进步速度自然也不可同日而语。换而言之,像中山医院出去的优秀医生,到摩洛哥只是去“应用”,而不太有“学习”的机会。但顾宇彤依然利用业余时间学习理论知识,几乎坚持“一有手术就去做”的想法。在摩洛哥工作期间甚至还能取得“发表中文论文和SCI英文论文(影响因子1.825)各1篇,另有1篇中文论文修回,还有1篇英文和2篇中文论文正在审稿中”的学术成绩。
在摩洛哥期间,顾宇彤每两三天就会写一篇博客日记,记录在摩洛哥生活的点点滴滴。回国后他和文汇出版社合作,将自己的博客日记整理成书出版,题为《我在摩洛哥当医生》。在书中我们可以看到他对工作的热枕,对病人的关心,以及对医患关系的认知。
例如关于医患关系,他提到:“与国内一样,在荷塞马做医生也能遇到各种各样的病人和家属,绝大多数对医生、护士都非常尊敬非常客气,对医嘱是言听计从,医患关系相当和谐,基本上没有医疗纠纷。但也有一些特殊情况,比如几周前的一个骨科门诊,一老年女性患者腕部骨折石膏外固定一月复诊,摄片显示骨折尚未愈合,仍需继续外固定一个月,翻译大妈娜依玛告知患者儿子,心急而无知的家属很不乐意,巴不得现在就拆除石膏,与娜依玛争执起来,竟然把翻译大妈骂哭了。还有一次门诊遇到一个要预约手术的病人,在我们去年十月回国度假前来看过一次,这次可能因为脸熟想插队,结果石膏大叔当天心情不好,两人便吵起来,大叔竟然把病人‘打’出诊室,弄得我哑口无言。这种行为要批评,即使有理也应该好言相劝,绝对不能动手。两周后那个病人又来看门诊,老实的不得了,唉。”
记者问他,他作为一名会写的医生,看到中国现在这么紧张的医患关系,为什么不多写一些从医生角度出发的纪实性文章,好让民众多理解医生。他听了着急地皱起眉头:“我也想啊,可是我现在每天都这么忙,还要写论文把我新想到的技术发表出来,怎么有空啊。”但沉思了一会他又说:“其实我也在考虑,是不是写写你说的这些,对这个社会能更有意义一点。这也是一个挑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