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博学南路往西南方向直走,路过登辉环路,“700号楼”复旦大学校史馆的轮廓就一点点显露在人们眼前。校史馆又名奕住堂,得名于捐资人——黄奕住。它是复旦大学草创江湾时期最早建成的三幢建筑之一,是现今复旦校园内保存原貌的最早的建筑,更是复旦人永恒的精神家园。
轻抚岁月留痕,奕住堂承担过办公楼、图书馆的使命,也曾先后划拨给中文系、经济系使用,它诉说着复旦人的志之所向、情之所系,见证了复旦大学自立自强的峥嵘岁月。
南洋华侨的捐赠
在复旦建校的过程中,校舍与经费,一直犹如两座难以逾越的大山,横亘于前。
马相伯、于右任、李登辉三位先贤穿梭于筹措师资、资金与校舍的荆棘之路。直至1918年,李登辉到南洋募集到资金15万银元后,复旦才真正有了属于自己的永久校址,为奕住堂的修建奠定基础。“筚路蓝缕,仅具规模,然其教学之精神,与刻苦经营之成绩,实有非一般学校所能及者。”
复旦早年的建设,与南洋华侨商会的帮助紧密相关。章益校长说得最明晰:“吾校经费始终在困窘之中,凡有建设,必须仰给于社会人士之捐助”。李登辉可以说是串联起复旦与南洋爱国华侨之间的重要桥梁。
出生于荷属印度爪哇巴达维亚(今印度尼西亚雅加达)的李登辉,祖籍福建省同安县(今属厦门市),三十岁前一直求学于南洋与北美,与许多近代华侨华商都是同乡,也包括奕住堂的捐赠者——黄奕住。
1921年复旦江湾新校区奕住堂设计图
除了同乡关系,李登辉还积极地在华侨社团中奔走。章益校长在回忆中曾提到李登辉,“时先生方任国民外交后援会及华侨联合会会长”,《华侨联合会开会纪》“欢迎回国华侨郭春秧、黄奕住、林绍裘、林瑞腾等到会者……招待至四时由会长李登辉主席宣告欢迎……”,可见李登辉一直活跃于上海的华侨圈子中。这让复旦建校的资金募集除了向社会大众筹集外,有了新的方向。
当时著名的荷属东印度糖王和银行家黄奕住,除了创办银行、扶助华侨工商业实业外,还积极投身慈善教育事业,在复旦校舍捐赠中发挥了关键作用。他捐资1万余元,建办公楼一座,名奕住堂,李登辉的建校梦“始得成功”。《申报》曾对此进行报道:“该校今又经中南银行总理黄奕柱(住)君筹助一万两指定独建事务所房屋一座。”
除了校园房屋的捐助,黄奕住还积极支持复旦青年学生的运动,李登辉倾注心力的寰球中国学生会,也将黄奕住列为“赞助本会最力者”之一。在此之前,其实两人在南洋或许已相识。1901年李登辉在南洋创办了英文学校耶鲁学院,后并入巴达维亚中华学校,而时任印度尼西亚中华总商会财政董事的黄奕住曾向巴达维亚各华侨学校进行捐助,二人有可能因此结缘。
总而言之,同乡之谊与南洋华侨强烈的爱国情怀,共同为复旦的兴建注入了生机。
《复旦年刊(1921)》江湾购地捐赠人员名单
与复旦共呼吸
1922年的春天,奕住堂顺利落成,承担着学校办公与图书馆的功能,与简公堂、第一学生宿舍互成品字形,成为复旦校园内最具人文气息的地方,当年校长办公室就位于奕住堂二楼。次年《复旦纪念刊》刊发了张耀彦的《复旦八景》,其中第八景《梅林皑雪》,“老梅数十本……南枝初绽,瑞雪纷飘,开窗遥望,几疑玉宇琼楼前遍植玉树”,描写了奕住堂前梅花满枝头、雪花纷飞的景象,成为了无数复旦学子难忘的校园美景。
奕住堂于1929年扩建增添两翼,因纪念复旦大学前教务长、“中国合作运动之父”薛仙舟而改作仙舟图书馆。20世纪30年代,“仙舟图书馆”(即现在的校史馆)建成,其馆额由著名书法家于右任先生题写,虽因字迹独特而引发“傻瓜馆”之趣谈,却更添复旦学子勤学之风尚。吴中杰教授在《复旦往事》中深情回忆,仙舟馆前学生抢座之景,犹在眼前,展现了复旦学子对知识的渴望与追求。
现复旦大学校史馆
奕住堂的故事还不止于此。
经历了战争炮火的洗礼,它在战后积极重建,重获新生。1950年学校校舍废除旧名采用数字编号,奕住堂被编为700号楼,为经济系和中文系所用,2005年改为校史馆。在复旦大学建校120周年即将到来之际,奕住堂将以“复旦大学校友馆”的新面貌迎接全球各地的复旦人,弘扬教育精神和复旦传统。这幢历经岁月老建筑,将继续见证着复旦的新故事代代相传……
参考文献:
1.钱益民著,《李登辉传》,复旦大学出版社,2005年05月。
2.赵德馨、马长伟著,《黄奕住传》,厦门大学出版社,2019年6月。
3. 陈以爱著,《动员的力量——上海学潮的起源》,民国历史文化学社,2021年10月。
4. 《复旦大学年刊》(1919-1923)
5. 《华侨联合会开会纪》,《申报》,1920年6月24日。
6. 《复旦大学消息》,《申报》,1921年5月13日。
7. 复旦大学档案馆编著,《桃李灿灿 黉宫悠悠 复旦上医老校舍寻踪》,复旦大学出版社,2015年5月。
8.《复旦大学百年志》编纂委员会编,《复旦大学百年志1905-2005(上)》,复旦大学出版社,2005年9月。
9.读史老张著,《“奕住堂”,不是“奕柱堂”——复旦最古老典雅的建筑,是谁捐建的?》,上观新闻,2023年8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