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医人上医情】姚泰:学生时代的回忆(下)

作者:姚泰摄影: 视频: 来源:档案馆发布时间:2023-09-04

编者按:薪火相传,赓续初心,自1927年创建以来,上医为国家培养了数以万计的优秀医学人才,为我国卫生健康事业发展作出重要贡献。

无论在哪里,在什么岗位,一代代上医校友都始终牢记“为人群服务、为强国奋斗”的上医精神,为母校争光添彩,不辱使命。复旦上医特推出一批优秀校友故事,希望他们的事迹和精神,能令后来者有所启发和感悟。

今天刊发的是1954级校友姚泰的故事,听他讲述上医前辈教书育人的点滴故事和他在上医度过的充实难忘的求学岁月。

课外活动

那时学生在德、智、体、美、劳各方面都要全面发展,所以我们除了认真学习专业知识外,还积极参加各种课外文体活动。

学校规定,学生除了品德和专业课程外,在体育方面,还必须通过“准备劳动与卫国体育制度”(一级)的体育测验标准才能毕业。所以每天下午四点半后,操场上总是有许多学生在锻炼。体育测验在力量、速度、弹跳、耐力等方面都规定了及格标准,所以学生们常常针对自己的弱项加强锻炼。

学生劳卫制授奖大会

推广“准备劳动与卫国制度”,是大众性的体育普及活动。除此之外,学校还专门组织了一部分学生参加射击和摩托车骑行训练。我参加了射击组,学习小口径步枪射击。我们班的体育委员施慧芳参加了摩托车组,她成绩很好,经过专门训练后,还参加了第一届全国运动会比赛。女子垒球队也是一支具有传统特色的高水平球队,连续多年保持在国内一流队列。还有赛艇队也取得了很好的成绩,贾瑞菊老师就是当年女子赛艇队的一名主力队员。我还记得,当时赛艇队在全国比赛中获奖后,舵手廖崇先向全校同学报告了船队训练和比赛的情况,大家受到了很大鼓舞。

在文娱活动方面,学生组织了许多社团,有歌咏团、舞蹈团、话剧团、诗歌朗诵团、京剧团、越剧团、评弹团、乐器组还有西洋和民族乐队等。我们班有很多同学都参加了社团,如钱熙国(话剧团)、华炳春、邱维勤(京剧团)、余永真(越剧团)、李守义(评弹团)、黄伟民(国乐团)、杨茂材(西乐团)。我曾参加过舞蹈团,但发觉自己缺乏舞蹈天赋,后来就慢慢喜欢上了朗诵。每个社团都有专人负责组织工作,定时安排各种活动和演出。诗歌朗诵组的负责人是四年级儿科班的张安中,她的组织能力很强,常常在大礼堂举办诗歌朗诵会。除了朗诵,还经常邀请演员来学校表演。演出前,他们先在大饭厅门口贴出海报,每次演出时大礼堂都挤满了观众。印象最深的一次,是著名演员冯喆的表演,他站在幕前,双手做抱着一个孩子的姿势,亲切、温柔地念白:“好孩子,乖乖地睡吧,睡得乖乖儿的,啊……”那一声“啊”特别感人,赢得了全场观众的一片赞叹。

我们每周六晚上都要举行周末舞会。起先舞会安排在几个比较大的教室举行,后来新大楼(今7号楼)建成了,大楼中部三层楼各有一个大教室,铺了磨光水泥地面,就成为了大家向往已久的舞会场地。二楼教室是主要的舞会场地,挤满了人,跳舞好的同学都在那里。三楼舞场是初学者的场地,不太拥挤。底楼教室则是同学们学习跳舞的地方,人就很少了。那时学生会和团委都要求大家踊跃参加舞会,以此促进同学之间的交流,增进友爱情谊。团委为此还召开全校的班干部会,班干部纷纷在会上表示一定做好动员工作。记得三年级的一位女生上台表态说:“我们班级保证百分之百参加”。她说的是上海普通话,她把第二个“百”字发了“八”的音,引起台下一阵笑声,她在台上觉得莫名其妙,不知大家为什么笑。我们医学院的特点之一是女生比较多,而上海交通大学则女生很少,所以交大学生会常常到我们学校来贴海报,邀请我们学校的同学(特别是女同学)去参加他们的舞会,这也增进了校际之间的交流。

新年到了,学生会在大饭厅举办迎新舞会,舞会的场地就大了。大家兴致极高,准备跳个通宵。新年钟声敲响时,从舞台的幕后走出一位“圣诞老人”。他背着一个大口袋,走到前台,对大家说:“同学们新年好!今天我从西伯利亚飞到这里,和大家一起迎接新年到来……”我们在舞台下,从说话的口音特点猜圣诞老人的扮演者。圣诞老人说了几句,就把面具拿下来,果然是尊敬的颜福庆院长,大家立刻报以持久热烈的掌声。接着颜院长告诉大家,上医要迎来大发展了,枫林桥北堍和学校新大楼北面都有一块地将划为上医校园,斜土路南面也将要建造一座新的肿瘤医院,把原来的镭锭医院搬过来。大家听了都非常兴奋,掌声不断。(注:后来国家计划把上医搬迁到重庆,所以这个规划就没有实行,但肿瘤医院还是建起来了。)

课外活动还有一个重要方面,那就是组织学生科研兴趣小组。其实,当时学校的科研条件是很有限的,组织学生参加科研兴趣小组,主要是为了培养学生的科研兴趣,让学生学习和了解什么是科学研究,以及怎样进行科学研究。而活动的主要内容,则是确定一个研究课题,寻找和阅读参考书,写一篇书面报告(读书心得),并在兴趣小组的同学中宣讲。参加兴趣小组的同学可以得到一张教师阅览室的阅览卡,能进入教师阅览室看书。我参加了微生物学的兴趣小组,在高骥千老师的指导下查阅了几篇有关伤寒杆菌带菌者的研究报告。走进教师阅览室,我才知道原来图书馆里有这么多书,有这么多可以读和需要读的书,才体会到为什么人们常常说“知识的海洋”,也才真正知道自己的知识只是沧海一粟。我认真地写了一篇读书心得,也在兴趣小组做了报告。这些活动,现在看起来是很普通的,但在当时对我们还是有一定的帮助,让我们懂得了不但要追求知识,还应该创造新的知识。

查阅资料

“红”与“专”

我进入大学时,新中国刚成立不久,国内国际都面临许多困难。国家要进行建设,对我们大学生寄予极大的希望。每个年级都有一个党支部,我们班就有三位党员。每个班级也有一个团支部,我是团员,我们班上的党员周月文对我说,因为同学相互都不认识,所以团支部先成立一个临时支委会,由金绍国(党员)担任支部书记,我被指定为临时支委会的委员。很多同学都积极要求进步,争取入团、入党,后来我也提出了入党要求。1956年底,经我们班上吕隽、崔闻华两位党员介绍,党支部通过了我的入党申请,经党委批准,我成为一名预备党员。

当时我们除了在课堂上学习中国革命史、马列主义哲学、政治经济学等课程外,每周五下午还进行政治学习。通常是每个班级按小组集体学习时事、重要文件和报刊文章,并进行讨论,每人都要发言,谈自己的认识。

那时常常会有国际国内形势报告会。记得在一年级时,有一天学校在大饭厅安装了高音喇叭,通知全体同学晚饭后听广播。原来是陈毅市长用全市拉线广播的方式做形势报告。我们坐在饭厅门口听陈毅市长的报告,我记得很清楚,他的第一句话是“今天我和大家谈谈家常,谈谈家常。”他一口气讲了约两个小时,谈了很多老百姓关心的问题,我们听了都感到非常亲切。

陈同生院长常给我们做报告,记得第一次听陈院长的报告是在1955年初夏。那天期终考试刚结束,学校通知召开全校大会,大家都感到很特别,原来这次大会是宣布陈同生担任上医院长。陈院长在大会上做了“就职演说”,他说,上医是一个“高等学府“,他一定会把工作做好。我记得他在讲话中几次用了“高等学府”这个词,所以印象很深。陈院长平时常穿一件旧的淡黄色军装,有时也穿西装,戴一副金丝边眼镜,头发梳得很整齐,手提一只皮的公文包,说一口纯正的四川话,走路时腰背挺直,很有风度。陈院长过去是在上海做地下工作的,做过新四军挺进纵队政治部副主任,后来我们才知道他就是电影《东进序曲》主角的原型。他写的革命回忆《不倒的红旗》一书成为我们每个同学都争先阅读的热门书。我们还从一些老师那里听说,陈院长来上医后拜访了许多老教授,给大家留下了很好的印象。陈院长称颜福庆院长为“颜老”,后来大家也就跟着称颜福庆为颜老了。作为学生,我们虽然不常看到陈院长,但大家对他很崇拜,觉得有这样一位院长是很自豪的。陈院长做报告时,往往先从当时的国际和国内形势讲起,接下来再讲学校的具体情况,指出存在的实际问题,然后对大家提出要求。他每次做报告都做了充分的准备,上讲台时带着那个公文包,从包里拿出一叠纸,放在讲台上,然后开讲。但他做报告时从来不看讲稿,更不会照本宣读,也从不说套话,讲的都是实实在在的事情,还有他自己对各种问题的认识和看法。他侃侃而谈,一讲就是一个半到两个钟头,但大家都很爱听,始终保持安静,没有人会开小差。

陈同生在上医作报告

不倒的红旗

陈院长有很高的政策水平。在一次学生干部会上,他十分严肃地指出,有个别班级在处理某些问题时出现了违反政策的情况,必须立即纠正。有一次他在党员大会上说,他去党校学习了两个月,没有学到什么新的东西,体会只有两个字,就是“分寸”。起先我觉得他似乎有些骄傲,但仔细思考后,觉得他说得非常深刻,用两个字就说明了辩证法的道理,也就是要实事求是,从实际出发。后来我们学习了列宁的一句话:真理向前多跨了一步,虽然方向可能是一致的,但真理就变成了谬误。我才立刻领会到,这就是陈院长讲的“分寸”呀。

1956年,党提出了“向科学进军”的号召。我们大学生对此欢欣鼓舞,感到能生活在这样的年代是我们的幸运,所以都更加自觉地努力学习。有一天,颜福庆副院长召开了一个师生大会,他非常兴奋地对大家说,现在国家需要大批建设人才,新中国成立前,上医总共培养了500多名毕业生,其中很多现在在国外,我们要赶快写信给他们,动员他们回国,为建设新中国作贡献。他还希望大家能提供有关信息,并写信请他们回国。我们听了都很受鼓舞。那时,吴肇光医师刚从美国回来,到中山医院工作,成为大家的热议话题,他也成为我们同学心目中的榜样。接着又有一件事,就是黄家驷副院长入党。黄家驷在全国有非常高的学术地位和声誉,在我们同学中也享有极高的威望,他的入党立刻成为学校的一个议论热点。在师生议论中有一种说法,就是走“先专后红”的道路。但有人认为不对,应该是把政治放在前面,应该先红后专。于是在全校掀起了一个关于红专关系的辩论,究竟应该“先专后红”还是“先红后专”?我们班级在讨论时,两种观点争论不休,但较多同学认为应该“红专并进”,避开说哪个先哪个后。这个辩论实际上当时在全国进行,后来在正式文件上用了“又红又专”的提法,作为一个结论。那时,钱惪、徐丰彦等几位知名教授也入党了。我们班的几个同学专门拜访了钱惪教授,并邀请他来我们班级讲他对走又红又专道路的体会,他没有推辞。他在去重庆赴任的前夕,专门到我们班做了一次讲话,对我们起了很大的鼓舞作用,同学们都表示要以他为楷模。

上面说的这些故事,已经过去六十多年了。六十多年的变迁,真是天翻地覆。现在的上医,校园占地虽然没有扩大多少,但校园环境、楼宇、装备的先进性和现代化比几十年前不知优越多少倍。各个附属医院的规模和医疗科研水平更是日新月异,学校师资和学生的教学、科研水平都有新的提高。

1959年秋姚泰在上海第六人民医院实习

回忆往事,是为了能更好地反衬当前,珍惜当前,但又不满足于当前,以更大的步伐前进。现在上医制定了宏伟的建设和发展规划,我相信大家一定能同心协力,奋发实干,向世界一流大学的目标迈进。

制图:实习编辑:马蔚佳责任编辑:李斯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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