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徒步者而言,走路是好好看清楚一个地方、体验它每一个侧面的唯一方式。”
“学历、专业、工作、收入,没人在意这些。”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在山川间、篝火边、星空下同行,无话不谈。
从大一至今,管理学院本科生刘向昆已经走过近60条徒步线路。徒步常常让他精疲力尽,但在精神上,他感到“这比在家里躺两天休息效果好”。
2021年秋季,新闻学院2021级本科生高蕾进校不久就加入刘向昆的徒步队伍。11月,他们穿越了浙江杭州大明山。在那段“算不上空闲,甚至压力很大”的时期,徒步让她将平日的压力全部抛之脑后。
在复旦,像刘向昆和高蕾这样“在路上”的年青人还有很多,他们翻越在山间,与自然对话、过招,直到融合。
徒步,共享灿烂的梦
数学系2021级研究生罗心悦从冈仁波齐开始人生中第一次长距离徒步。由拉萨出发,途经日喀则、珠峰大本营。在冈仁波齐转山一周,向北前往扎达、尼玛县等地,最后回到拉萨,这条徒步线路被称作“阿里大环线”。回忆起为期半个月的徒步经历,令罗心悦印象最为深刻的是在尼玛县看到的银河和星空。
一行人深夜在一块空地上,四下漆黑。罗心悦抬起头,看到星星铺满了头顶的整片天空,身边回荡着五月天的《星空》:“那一年我们望着星空,有那么多的灿烂的梦……”
那晚的星空是一生的记忆。
记忆中不止友谊的星空,也有偶遇的陌生人。
新闻学院2018级本科生王宇航已经记不清山景,但途中关于农家的那些画面却印象深刻。
在江西婺源徒步时,王宇航留宿的村子村口有一棵巨大的樟树,树下小桥流水,鸟停在竹筏上,村民在那里洗衣做饭。他毫不犹豫地按下快门。
“徒步就是用双脚体会这片土地,追求人与自然之间原始的关系。”回顾五十多次徒步经历,浮现在刘向昆脑海里的是处在自然中的人,人们自然地相处。
徒步,走出去找回自己
2020年夏天,高蕾站在云南香格里拉的哈巴雪山脚下,面对这座海拔5396米的雪山,准备开始她的第一次徒步。
这是一场享受之旅。她在攀爬中感受自己的身体。沿着山脊向上,眼中的世界只剩下乳白和群青两种颜色。她恍然是一粒水珠,被雾气裹挟着升腾。海拔超过5000米时,所剩无几的体力和愈加稀薄的空气让她感觉“快不行了”。这时,登山的彝族向导唱起一首歌,用彝语唱到“阿杰路”,意思是“不要怕”。一行人一起唱了起来,歌声在山间回响。
从哈巴雪山回来后,高蕾总是回忆起这段经历。不同于平日里忙碌在既定轨迹的生活,这些“在路上”的时刻让她“feel alive”:“去走线、去登山,在那里你可以丢下所有的烦恼和顾虑。”那时起她便知道,自己要把徒步“做下去”。
罗心悦的徒步生涯始于本科毕业后的暑假。她最喜欢《月亮和六便士》里的“我的心渴望一种更加惊险的生活。只要在我的生活中能有变迁和无法预见的刺激,我是准备踏上怪石嶙峋的山崖,奔赴暗礁满布的海滩的。”这句话。徒步像朝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石子,她的生活就此泛起涟漪。
徒步,超越昨天的自己
几次徒步下来,罗心悦觉得自己抛弃了“游客”的身份。她在自然的怀抱里过夜,把熟睡的自己交给自然,渐渐意识到自己和自然可以融为一体。“对于徒步者而言,走路是好好看清楚一个地方、体验它每一个侧面的唯一方式。坐车路过时,这些东西不过是转瞬即逝的一幕,只有当走过这些地方的时候,人才会真正地进入它的内部,用所有的感官去了解它究竟是什么样。”
徒步对于王宇航而言,更像是卸下平日的面具、探索真实自己的机会。“在爬山的我和在城市生活的我,很像两个平行世界的我。”
在徒步中,王宇航从城市这个完备的“安全屋”里走出来,用第三视角关照自身:他需要什么,他喜欢什么,他正在感受什么。在行走中,他感到与世界产生真正的连接,“徒步对我的生活改变意义明显的就在这里,它让我重新认识到自己和世界的关系”。
最开始,王宇航以“竹杖芒鞋轻胜马”的心态来徒步。多次徒步下来,在自然中流连,他觉得自己愈发能够抛去杂念、轻松自在。即使结束徒步,回到城市,他也在日常生活中变得更加“拿得起、放得下”,对人生有了更充分和清晰的认识。
刘向昆在徒步的过程中遇见形形色色的人。在他的徒步团队中,每一个进入户外的新人,都可以取一个与本名完全不同的花名,甚至被允许编一个与自身完全无关的身份。因为徒步者在行走的路上,遇见的是全新的生活。
今年是刘向昆徒步的第九年,徒步贯穿了他的大学生活。徒步与日常,山川与城市,这是他为自己创造的平行世界。两个世界的边界,在山间消弭,渐渐融为一体。九年,五十八条线,数不清的山,这漫长的一切始于一个格外简单的开端:“因为我喜欢山,而山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