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可期,灿烂辉煌。
“我在这里,等你回来”,这是一首诗中的句子。这首《复旦的玉兰花开了》(复旦学生刘文琳作)中写道:“压抑了一个冬天之后,终于迎来了春天,复旦的玉兰花开了。但于往年不同,此时的我们没能在旦旦(复旦昵称)里拥抱玉兰。闭上眼,你听: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其声委婉而悠远,其音淳美而宽宏,“你”与“我”约定,待抗疫胜利时,“我们相约在玉兰树下,可好?”这句话使我浮想联翩,它不正寄托着我们对战斗在援鄂前线抗击病魔的白衣天使们的思念与期盼吗?
诗中的“玉兰”,让我想起2016年的春日,我在书店看到了一部李辉编的精美大开本《复旦大学植物图志》。此李辉是复旦的生物学家,非另一位作家李辉。翻阅一下,我惊奇地发现了一则未见于校史的轶闻:90多年前,时任复旦大学校长的李登辉先生,因笃爱白玉兰之冰清玉洁,遂命名它为“复旦校花”。这为我,也为大多数的复旦人所不知。书中提示,在邯郸校区,白玉兰大多集中在逸夫科技楼前、复旦理科图书馆和科学楼旁,尤其是在逸夫科技楼大门右侧的玉兰树,一字成行排开,在花期盛开的三月,那冰清玉洁的玉兰花,竞相绽放。她是报春花,在和风细雨下,告别严冬,唤醒人们去抚摸春天。白玉兰的幽香与芬芳,飘散在浦江两岸,也为申城百姓所喜爱,终于在1986年摘得上海市花的桂冠,同年以白玉兰命名的上海电视节白玉兰奖设立。由此,“白玉兰”一词,在沪上广为流传。
晚上,电视屏幕上不时出现白衣天使的形象,我想说,那不就是一朵朵、一簇簇的白玉兰吗,她雅致而洁白无瑕,犹如医护人员救死扶伤;她幽香而沁人心脾,正熨帖白衣天使的大爱仁心。且看眼下热传的一张《陪你看日落》照片,画面里一位白衣天使(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援鄂医疗队员刘凯)推着医卧车,陪一名患者观赏久违的日落:夕阳西下,余辉洒在路上、屋上、树上,也洒在他俩的身上,闪现出落霞的美丽,这是我近期看到的最好的一张照片,总是难以忘却。
生命重于泰山,疫情就是命令,复旦人第一时间响应国家的号召,陆续有497名医护人员驰援武汉,又合力攻关,在抗疫的“上海方案”研究中贡献力量。在这场战疫的后方,复旦人也总想为前方战士鼓劲加油。举一个例,前几天我们历史系党委书记刘金华在朋友圈发出一张照片,并附文讲述照片背后的故事:照片里的一位白衣天使全副武装,像出征前的战士,双手拿着一张纸,纸上写着:“抗疫胜利后,领着闺女去复旦,看她的偶像钱文忠教授。”原来这张照片里的“白衣天使”是山东济南市章丘区人民医院重症学科护士高迎,是山东援鄂医疗队的一员,正奋战在湖北黄岗抗疫一线。她有个9岁的女儿,自5岁起就在《百家讲坛》里收看钱文忠讲解的《弟子规》《三字经》。孩子一直想见见这位“在电视里讲课的老师”,视他为偶像。文忠看到纸上的字,感动不已,也觉得非常惭愧。“我算什么偶像呢?奋战在抗疫第一线的医生,才是真正的偶像。高迎医生是一位高尚的、伟大的母亲,她把女儿的这一愿望当作自己最大的愿望,这也成了我的愿望。我希望在这场疫情结束之后,能在复旦恭候他们一家,并为他们当一回导游,更希望高迎医生的女儿,9年后再在复旦园见到她。”“白衣天使”高迎医生,你听到了吗——“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说起“相约”,我个人也有与湖北“相约”的故事。我的老友冯天瑜先生是地道的湖北人,武汉大学资深教授,享誉中外的中国文化史大家。己亥春日,吾系89届学生(由湖北籍学生蔡丽泽操办)借江城聚会,以纪念大学毕业30周年。当年我担任过该班的班主任,也应邀参加了他们的系列活动,观赏了有名的“武大樱花”,藉此我也重访珞珈,又与天瑜兄相聚。临别相约:开通微信,网上聊天,见字如面,欢度晚年。1月23日,他微信我,说武汉封城了,抗击疫情已进入“决战阶段”,我即作小诗《无题》一首复之:“待在家中看闲书,任凭窗外风雨骤;世道从来多坎坷,问君能有几多愁?”他即复之。一帧图片,是他过去手绘的钟馗像,上有文字:“世间有鬼盼钟馗”。这之后,我了解到他根本不是“待在家中看闲书”,而是忙得很,一方面接受报刊约稿撰文,研究生态文明;一方面以实际行动支援抗疫,比如他的学生从海外捐赠武汉大学(包含三个附属医院)防护服、隔离衣和口罩等紧急医疗物资,他为此时刻关注着物资的下落,直至学生闫志复函“都已发送到位了”,才放下了心……
比之天瑜兄的战绩,我感到很惭愧。如今我与天瑜都是杖朝之年了,人虽可老去,但笔却常青,我们要用我们的笔,寻求人类的精神家园和心灵秘境。不是吗?
曙光在前,胜利在望。重逢可期,灿烂辉煌。复旦的玉兰花开了,“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图片由作者提供,其中复旦玉兰图摄影:王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