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有来世,
我还是选择中国,
选择核武器事业,
选择你!”
这两天,仅有22字的这句话成了热搜,让亿万网友泪目。这是邓稼先去世前,对爱人许鹿希说的话22字饱含着对祖国的深情,对爱人的真情。
说起对祖国的深情,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同样有一批复旦人,把爱国情、强国志、报国行,书写在人生旗帜上。在毕业季,他们全班35人分配在祖国各地,有西南大深山,西北戈壁荒漠,东北小海岛,甚至还有红军长征走过的毛尔盖沼泽草地共21个地方。他们就是物理二系1962级041班。
这是一群与祖国同向同行的复旦人,这是用青春和赤诚奋斗的复旦故事。
1962年,朝气蓬勃满怀豪情的35个高中毕业生参加全国统考,6门课以每门平均90分的成绩踏进复旦物理二系。
开学的第一天,《解放日报》记者采访我们班部分同学,报道说他们将成为中国的物理学家,大家也喜滋滋地憧憬着未来。
我们第一志愿都是复旦物理二系,进校后才知道物理二系是保密系,有两个专业,放射性化学及原子核物理。我们35个人没有经过商量和征求意见,就被划到居里夫人开创并从事的放射性化学专业。
我们课堂教育从一年级延续到三年级下学期的1965年5月28日。那天白天我们正在上物理化学课,准备课堂测验,突然通知晚上到老教学大楼大教室开会,会上宣读了中共中央文件(23条)“关于城乡开展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并告诉大家,上海市委候补书记、校党委书记杨西光是上海市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办公室主任,他在上海县北桥公社搞试点,很关心物理二系的学生,决定带物理二系学生参加伟大的阶级斗争课。
回到宿舍我们就整理行装打包待发。第三天就到上海县委所在地莘庄镇报到,与上海市委的一批干部汇合,成为上海市四清工作队队员。
从1962年9月1日进复旦到1968年8月离开复旦整整6年,就这样我们结束了只有2年10个月的学生生活。此后3年2个月我们背着复旦学生的名份在社会大学里经风雨见世面,痛苦地观察、痛苦地思考,被迫适应环境。
1968年7月毕业分配方案下来了,全班35个人除二名被分配到中科院上海嘉定原子核研究所外,其余33人全部去外地,有西南大深山、西北戈壁荒漠、东北小海岛甚至还有红军长征走过的毛尔盖沼泽草地共21个地方。
我们班28个男同学和7个女同学,在那反修防修、政治运动接连不断的6年中,除了班级的男女干部有点接触谈点工作外,绝大部分男女同学没有讲过话。现在毕业了,必须服从分配打起背包走天下。
没有恋爱没有花前月下,3男3女组成三对情侣走在一起,到四川深山绵阳、青海高原冷湖、河南西部大山卢氏,三年后四川北部的一个男同学与新疆沙漠深处库车的女同学也结成连理。他们用最无奈又是最原始及最适当的手段面对不可预知的未来。一个小班内部成功了4对夫妻占全班人数的23%,4个女同学占7个女同学的60%嫁给同班男同学,在复旦百年历史上也属少见。
网络上流传一份复旦大学知名校友名单,我们班的朱祖良、陈凯先二人名列其中,一个小班出二个杰出校友,在复旦历史上实属难得。
朱祖良曾任中国工程物理研究院的院长兼党组书记,15届中共中央候补委员、16届中共中央委员,现任全国政协常委,复旦大学第四届校董。陈凯先任上海市科学技术协会主席、上海市首席科学家、上海中医药大学校长,中科院院士,全国政协委员。
他们都出身普通平民家庭,从科学技术工作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中国科技界的顶端。这不仅是一个小班的自豪,也是复旦的光荣。
顾慎虑毕业时分配到石油部塔克拉玛干沙漠的南疆油田,先坐了三天四夜80小时的火车到乌鲁木齐再坐了四天四夜的汽车到达库车。从油田野外采油工做起整整26年的时间,1994年从新疆乌鲁木齐石化总厂厂长位置调到广东南海油田。胡济民从1968年到甘肃毛儿盖沼泽地里开采国家稀奇的矿藏,担承矿区总工程师,直到2004年退休回上海整整36年。苏炳龙在四川涪陵长达15公里中国最长人工山洞里的原保密工厂工作,从工厂技术中心主任位置上退休时已经干了43年。他说我已经习惯清静的小山城,看到繁华的大都市反而害怕了。刘妙根和谢宝珍在川北小城江津,献了青春献子孙。谢宝珍于2009年病逝长眠在她结婚、生子、工作的地方,刘妙根身患多种重病与女儿、儿子一起还在四川。沙振方分在陕西安康砖瓦厂挖土方拉板车好几年,感动了领导,调到西安市陕西省药监局工作,他是全局第一个教授级工程师,参加了我国大药典的编制。胡兆基被分配在河南一个山村当小学老师,后调到中学教书。多次评为河南省优秀教师,最后升到洛阳大学当教授。丁传贤毕业于著名的启东中学,高分考入复旦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在粤北山区铀矿部队,孩子受不到正常的教育,大女儿上到高二,小儿子只上到初中三年级。现在一大家子包括外甥、孙子共10口人都还在粤北山里。他告诉我:“地铁我都没有坐过”。
一个人在学校接受教育像小孩要吃奶吸收营养才能长大。走向社会参加工作就像一颗树种随风飘荡,遇到什么机会落地生根,这有很大的随机性,机遇好的落到沃土,机遇差的落到贫瘠地上。但人类社会比自然界复杂得多,我们班同学在这五十年里经历了中国社会翻天覆地的巨变,没有一个人一帆风顺、一成不变。每个人都经受了机遇、智商及情商的检验,交出了答卷:博士生导师3人,硕士生导师3人,教授级高级工程师6人,高级工程师8人,工程师2人,大型厂矿领导5人,国家公务员4人,军人2人,从商1人,国外1人。
在这里我沉痛地悼念为国家原子弹事业做出贡献早逝的谢宝珍及为我国核潜艇事业做出贡献早逝的鲍信泽两位同学。(全文节选自《复旦人》第23-24期合刊)